姐姐结婚那天，新姐夫在暗处向我示好。却被全村乡亲，听得一清二楚。回家后，
我堕入了更可怖的地狱。姐姐扬手就是几巴掌，爹妈不仅没劝，还主动递上了木板子。
我鼻青脸肿逃出家门，失足跌下山边的高崖。没人记得，那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。
本该成人的日子，我却成了鬼。再睁眼，我重生于姐姐订婚宴当天。
1吴铭华正眯着眼瞅我衣领，手里的酒洒了也没发现。“呆子，我爹跟你说话你没听见？
”姐姐挪着二百斤的身躯蹭到他怀里，顺便留下一个油腻腻的唇印。吴铭华猛地回过神来。
“啊？是是，都听我丈人的。”他起身给我爹敬酒，一脸老实本分。
现在还不是复仇的好时候。我暗暗冷哼，换上一脸笑容。“姐夫，咱这十里八乡的，
哪个不夸你和俺姐是天作之合？来，我敬你们一杯！”我姐笑得三层下巴一起狂抖，
又喜又羞地拧我胳膊。“幺妹虽然样样比不上我，但这话说得的确不孬，哈哈哈！
”爹妈跟着连连点头，第一次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。神婆上门算日子，最终选定了六月十五。
据说，姐姐那天出嫁，后半辈子都能享尽清福。上一世，姐姐强行抢了我的生日。她当时说，
反正你一贯惹人嫌，不会有人给你庆祝。黄道吉日送给我，你也好沾沾喜气，
早点摆脱瘟鸡的命运。那时候，我傻乎乎地希望她幸福。我不计前嫌答应了她，
为她忙前忙后。到头来被泼了一身脏水，还被他们赶出家门，孤独死在了冷雨夜。想到这里，
我压制住心底的愤怒，赶在神婆发话前抢了先。“姐，就在我生日那天办吧，
我已经等不及看到你最美的样子了。”也许有人会问，这算哪门子复仇？
简直白瞎了重生的机会。好饭不怕晚，以牙还牙也是。姐姐她呀，可是我最在意的人。
在她人生的高光时刻，送上一份真正的大礼。才是我对她，最最真诚的祝福。
2婚礼仪式结束后，我被爹妈赶去后厨帮忙。正在毒辣阳光下搅拌大锅菜，
吴铭华打着酒嗝儿靠近我。“幺妹啊，最近物理学得怎么样？”“姐夫刚拿了几套新试卷，
你跟我过去看看？”吴铭华是乡里的模范教师。他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，说话没有口音，
懂很多大山外的事。我们全家都觉得，他来我家属实高攀了，向来对他的话奉为圭臬。前世，
我还真信了他的鬼话，跟着去了那间偏屋。那时候还没人知道。这个衣冠禽兽属意的，
居然是瘦弱的我。“谢谢姐夫关心，我忙完手里的活就过去。”我丢下盛菜勺子，
从兜里掏了个东西。一只U盘在我手里晃动。“我把你们的照片做成了贺礼视频，
还等着放给宾客们看呢。”我叹了口气，给炉子添柴。“唉，可我这会儿太忙了，
不然下次——”U盘被吴铭华夺了过去。“别下次了，幺妹的心意姐夫哪能浪费？
我亲自去放！”空地上的大幕前围了好多人。VCR片头结束，照片被逐个播放。
吴铭华晚自习后尾随良家妇女，吴铭华在校门口摸女学生头发。
吴铭华把地上的颜色小卡片揣进兜，吴铭华悄悄钻进洗头店门脸。我姐惊身尖叫，
喜服瞬间被撑得炸开。翻动着猪肉炖粉条，我笑得天真无邪。“姐，祝你新婚快乐。
”3这么一闹，吴铭华彻底完蛋了。他连夜拎包上了大巴车，逃得屁滚尿流。半个月后，
我在学校听了些小道消息。过去，吴铭华在城里有个对象。女人怀孕了他却不负责，
偷偷躲来了我们这儿。回城之后，女人的爸爸带了一群人，就等在汽车站门口。
他永久失去了教书的资格，现在连口低保都吃不上。还没进家，我姐的哭嚎声就响破天际。
“天杀的孙幺妹，自己没人要就坏我姻缘！”“失了好名声我还活着干嘛，
干脆一头撞死得了！”我爹的声音传了出来。“美荷啊，你是咱村最标致的丫头，
多少男儿排着队娶你呢，爹给你撑腰！”我妈也在一边攥着手绢哽咽。“乖妮不哭，
咱不跟瘟鸡一般见识。”“妈现在就出门给你寻个新男人，你可开心了？
”我面无表情站在门口，听着里面的腥风血雨。死期已经躲过，但是，
很难说会不会有下一次。前世，被无辜欺辱的是我。受尽唾骂惨死的，也是我。我很清楚，
吴铭华对我的垂涎，只是一个导火索。真正害死我的，是家人对我的恶意和憎恶。所以这回，
我必须换个新路数。傍晚。我掐算好时机进门，直直倒在爹妈面前。
“我早知道吴铭华不是好东西，不舍得姐姐嫁给那种男人，这才……”“都是我不中用，
你们……你们惩罚我吧！！”前世，我拼死捍卫着自己的尊严，怎么毒打都不肯求饶。
而现在，看着我自抽耳光，厌弃我的三口人都傻了眼。爹妈轮番支支吾吾地开口。
“幺妹也不是没点子长处。能抓住别人把柄，好歹也算个本事……”“是喽！
我生她的时候神婆说了，这玩意自己没福，好在能旺家里人。”“乖妮儿放心，
有她的八字在这顶着，你的福啊享都享不完！”孙美荷看看我爹又看看我妈，
一把抓住我的手。“幺妹，我的后半辈子，全拜托给你了！”**早，门口站满了未婚村汉。
我家是乡里有名的果农，坐拥最为肥沃的土地。有钱能使鬼推磨，就算孙美荷名声坏了，
依然不愁人嫁。我妈见了我，立刻扯下我的破书包。“干啥去？读书哪有你姐的婚事重要。
”“给我好好在这儿把关，我说不定能带你进城，扯上两身新衣服。”有记忆起，
我就独自住在猪圈旁的西屋。那间逼仄的偏屋生满霉斑，一年四季，不见阳光。
我穿着各种破布缝的衣服，身上湿疹溃烂也没人管。那时，我并不知自己生来就被厌恶，
哭着找妈妈撒娇。我妈踹了我一脚，把我摁进冰凉的井水，咬牙骂我是个讨债鬼。
我家地里的收成，一年能有十好几万。他们肯花大价钱，给孙美荷买黄金长命锁。
却连送我去卫生所的五毛路费，都不肯出。和村里所有人一样，我爹妈致力于生男宝。
孙美荷长得喜相，鬼心眼子用不完，全是我爹妈喜欢的。他们说过，如果再不幸生女，
至少也要像姐姐那样。嘴巴甜，身子圆，每块肉全是招财宝。然而事与愿违。
我瘦如柴鸡一身疹疤，没人管教三岁才说话，还被神婆咬死是个没福气的。所以，
他们对我的厌弃早已板上钉钉。上辈子，我被他们推进大雨里自生自灭，死了也没人哭丧。
这辈子，我多了点利用价值，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。为了自己，我绝不会再信他们半分。
想到这里，我指了指孙美荷正偷瞄的二溜子，笑着看向我妈。“妈，就属他配得上我姐！
”5早在这场集体相亲前。我就把全村的未婚男子，都研究了个遍。然后，
我有意无意在孙美荷面前提起。“姐，咱村头那家网吧的网管好帅呀。染了一头黄毛，
还会唱摇滚歌。”“有次我路过，听到他们评选全村第一美女，
他直接就报了孙美荷三个字呢。”我姐躺在炕上翻着白眼回忆，肉脸染上红晕。
“你说李光辉？他长得确实**。虽说比不上姓吴的，倒也看得过眼。
”“可是……”我姐歪在炕上，犹豫扭捏。“他平日里流里流气的，爹妈不见得瞧得上他。
”我摇了摇手指。“现在讲究婚姻自由，姐姐自己喜欢就好。”“再说了，爹妈那么宠你，
能不答应吗？”那天之后，孙美荷天天在网吧刷存在感。甚至办了好几千的卡，
只为给李光辉冲业绩。多金且无脑，谁舍得错过这棵摇钱树？
李光辉和我姐闪电般地坠入爱河。最终，他们悄悄约定好。集体相亲那天，不见不散。
6我妈看着他们眉来眼去，直接给了我一脚。“小流氓也配得上我家乖妮儿？
你给我死一边去。”我姐冲过来，第一次和我同一阵营。“你个老婆子瞎掺和个什么？
我这是自由恋爱，是情投意合，是一眼万年！”我爹杵了我妈一把，喜笑颜开地凑过来。
“光辉家里有好几头壮牛，咱可不能以貌取人。”“总之，美荷的选择，爹无条件支持！
”月底，我姐和李光辉闪婚了。一切都按计划进行，我却没心思高呼痛快。神婆提前说过，
要想洞房这天抱儿子，屋里一定不能有血气。偏巧这天我痛经发作，肚子疼得床都起不来。
我爹喊着见红不吉利，用柳条枝使劲抽我的背。我妈打了盆井水泼过来，
彻骨的冰凉使我几近窒息。“你快点给我滚出去，别影响他们传宗接代！
”新婚夫妇也走出来看热闹。李光辉看着我挣扎出门，甚至学了两声狗叫。蹲在河边，
我忍不住哭出了声。今天，原本也是我的好日子。孙美荷走进了新的地狱，
他们三个的好日子，这才刚刚开始。可是……我到底还要忍多久？身边，
一片卫生巾递了过来。疯女人陈明珠正低头对我笑。“你裤子弄脏了，不嫌弃的话，
跟我回家洗洗？”7我上一次见到陈明珠，还是在前世。姐姐婚礼上，
当姐夫对我示好被村民发现时。所有人都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。只有陈明珠皱了眉，
还把自己的衣服盖在我身上。那之前，我甚至和村里其他人一样，见她就躲着走。
有点讨厌她，也有点怕她。在我被村里人视为眼中钉之前，这个特殊待遇，是属于陈明珠的。
因为她足够特别，也足够反叛。和大学生自由恋爱，天天穿短裙吊带招摇过市，
还养了一群野孩子。陈明珠的丰功伟绩，远不止这些。因身材婀娜被注目时，她不惊不惧，
径直扯下那人的裤带。“来来来，我也看看你的。不敢？我看你是没长吧？
”我跟着疯女人陈明珠回了家。她给我换上她的衣服，又把我的裤子晾在大门外。
我觉得丢人，想要拿回来，却被陈明珠轻轻阻拦。“这是正常生理现象，你不必为此羞耻。
”她怎么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？！我满脸通红地连退三步，吓得差点背过气去。
陈明珠大大方方地笑了，牵起我的手。“饿了吧，我带你吃饭去。
”8我和那群野孩子挤在院里，等着陈明珠一个个打饭。轮到我的时候，
她盛了满满一大勺红烧肉。我猛地摇摇头，推开那个勺子。“我妈说我体质特殊，
吃肉会过敏……”陈明珠直接把肉塞进我嘴里。我说不出话，被香得晕头转向。
“这不活得好好的吗？爱吃多吃，不够还有。”她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，又给我添汤。
吃饭时，我悄悄观察周围的小孩。大孩子写作业，小娃娃读童话书，
还有大带小干家务的组合。他们礼貌谦让，穿得也干净整洁。虽然都是些旧衣服，
但能明显看出养护者的用心。正打量着，其中一个孩子路过，拍肩请我帮忙。没一会儿，
木头立牌钉在院门口。上面写着四个字，“有爱之家”。我羡慕地哭了。羡慕他们无父无母，
却依然有家。陈明珠搬了小板凳坐在我旁边。给我剪完打结的头发，又拉起我的衣袖。
除了常年不愈的湿疹疤痕，我胳膊上满布着各种伤口。大部分是孙美荷打着玩留下的，
剩下的来自我妈的铁锅铲，还有爹的柳条枝。陈明珠沉默地给我抹药，忽然抬起头。
“家庭暴力是犯法，是不应容忍的行为。这些，你明白吗？”我当然明白，
甚至已经为此死过一次。现在，我有属于自己的复仇方式。看着陈明珠清澈的眼神，
我莫名地很信任她。想要把秘密，寄存在她这里。听完我的计划，陈明珠没说什么，
拿过一旁的镜子给我看。我这才有机会看清楚。里面的那个女孩，灵气又漂亮。
陈明珠整理着我整齐的新发型，认真看向我。“我还有另一种复仇方式，你想听听吗？
”9陈明珠教会我一句话：多行不义必自毙。说句实话，我没太明白什么意思。然而回家后，
看着我姐吃醋撒泼，把泔水泼在李光辉身上。李光辉气急了，拿起板凳就砸向我爸妈，
一群人在院里相互推搡，身上沾满了脏污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懂了。就算没有我设局，
他们早晚也会毁了自己。我猛地想起陈明珠的话。“等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，你怎么办？
”其实，我没想过那么多。我只想看到他们倒霉，才能解我前世惨死之屈。但是，
陈明珠说得没错。要想不被他们连累，不在这个封建的村子葬送一生。这一世，
我必须摸索出新的路。在孙美荷的宠溺下，李光辉成了家里的老大。我爹妈没空去地里，
每天在家忙着给他端茶倒水。但凡慢一步就要被骂老不死的，就连亲生的孙美荷也跟着帮腔。
这天，我妈终于忍无可忍，薅着我的头发去大屋。“养你是干什么吃的？
去给你姐夫烧水洗脚，可把老娘累死了！”孙美荷撅着**扭出来把我推开。“死老婆子，
**没记性是不是？”“万一我们家光辉好瘟鸡这口怎么办？让她死远点！”那天之后，
我的活动范围，又只剩下猪圈边的西屋。我去哪都没人管，比任何时候都自由。
地里的苗都蔫吧了，熟透的桃子烂得噼啪掉，发出一阵阵甜香。我勾起唇角，
嗅到了幸福的味道。然后，我背起书包，去了陈明珠家。她合上一本英语原著，
像专门等待着我。我眨眨眼，对她开口。“听你的，我要考大学。”10前世，
我的学习成绩简直稀烂。在学校和家都被欺负，再加上脑子笨，我没精力学习，
因此从没打算考什么大学。“哪里笨？你明明是很聪明的孩子。”陈明珠合上我的练习册，
鼓励地陪我继续读单词。只要她稍加点拨，也不知怎么的，我莫名其妙就搞懂了很多知识。
成就感所带来的快乐，比桃子发出的甜香，竟还要浓烈许多。三个月后的期末考试，
我所有的科目都及格了。我喜滋滋跑回西屋，孙美荷正在炕上盘腿坐着。她百无聊赖，
正把我的习题册扯下来折纸玩儿。“孙幺妹，你这段时间过得倒是清闲啊。
”她把碎片扬在我头上，使劲掰过我的胳膊。“你老实说，是不是嫉妒我有爹妈疼，
你才设局让我看上李光辉的？”她把一份合同拍在我面前。“前两天他找我要二十万，
要把网吧盘下来，还要开几个小铺面。”“花钱买高兴也就罢了，他去了社会上天天不着家，
再找几个小妖精，你姐姐我怎么办！”我早算到她会为这事来找我。毕竟，
我做未婚村汉背调时，就是看上了李光辉的贪。那时候，我逃学蹲在网吧边上，
看李光辉和小流氓们天天血洗彩票站。但凡没中，他眼里的凶光毫不遮掩，恨不得去杀人。
我清了清嗓子。“姐，男人不搞事业，天天坐在家里陪你又有什么大出息。
”“人是属于你了，但是钱呢？你要买黄金首饰的，爹妈卖桃子能供你一辈子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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